《朝花夕誓》像蒲公英一样的爱

来自 豆瓣 梅山君
 
电影《朝花夕誓》里有一个特殊种族：伊奥尔夫。虽然伊奥尔夫族人拥有长生不死的寿命，可容颜却永远只能保留在十几岁的模样。由于这种能力，他们只能隐居在远离尘嚣的世界尽头，漫长的时间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一次次痛不堪言的离别，被世人称为“离别一族”。有一天，为了追求伊奥尔夫的长寿之血，贪婪的梅萨蒂军乘坐着名为雷纳特的古代兽向伊奥尔夫发动了进攻，伊奥尔夫族人的平静生活在梅萨蒂军侵略中付之一炬。少女玛奇亚在战火中失去家园与朋友，在逃亡中意外遇见失去双亲的婴儿，玛奇亚决定抚养这个婴儿，并为他改名：艾瑞尔。会随着时间逐渐成长为少年的艾瑞尔与永远保持少女样貌的玛奇亚，两名孤身一人之人的邂逅，最终编织出无可替代的感人故事。
 
在我看来，《朝花夕誓》的亲情主题是用玛奇亚悲哀的宿命作为底色，结合艾瑞尔和玛奇亚两人各自的成长，通过两人一次又一次的分离与重逢，呈现了一段真挚感人的母子情。
 
悲哀的宿命 
“在外面的世界与人相遇相识，一定不能爱上别人。”
 
“爱，会真正让你变成孤身一人。”
 
这是伊奥尔夫长老告诫玛奇亚的肺腑之言。
 
而在电影前半段里有一个故事情节呼应了长老的告诫：玛奇亚带着艾瑞尔寄宿在好心的农场主家里。农场主有一条老狗叫奥诺拉。如果按照人类的寿命来换算，奥诺拉已经九十岁了。某一天，奥诺拉的生命在黄昏中静静地终结了。在布满星光的夜空中，农场主一家带着玛奇亚和艾瑞尔在一棵树下埋葬它。年幼的艾瑞尔不明白什么是死亡，他只好问了在一旁难过的玛奇亚：“妈妈也会死吗？”这句话让永生不死的玛奇亚心头一震，想到艾瑞尔终究有一天会比她先一步迎来死亡。玛奇亚哭着逃离了那里，在那时她终于明白了长老曾经对她说过“别离一族”悲哀的宿命。
 
 
尽管玛奇亚恐惧所有她深爱的人都会早一步离她而去，明白她与艾瑞尔的感情只会化作沉重的伤痛，可玛奇亚最终仍然留守在艾瑞尔身边。足以见证，玛奇亚对艾瑞尔的感情跨越了血缘、世俗和生死，最终变成了至深的母爱。
 
两人的成长 
玛奇亚的成长：自小就没有双亲的玛奇亚，在失去了家园和朋友后陷入了迷茫。在那时她第一次遇见了艾瑞尔。这段邂逅对孤身一人的玛奇亚而言是一场救赎之旅。自艾瑞尔还在襁褓中，玛奇亚就开始尽心地照顾他。要知道，玛奇亚只是一名15岁的少女。从艾瑞尔还在牙牙学语到第一次叫玛奇亚妈妈，从艾瑞尔蹒跚学步到在第一次在雪地里朝玛奇亚奔跑，玛奇亚都付出了异于常人的努力。努力照顾艾瑞尔的同时，玛奇亚还必须努力去工作赚钱。无论是被人带着异样眼光看待，还是做酒吧侍应被骚扰，玛奇亚都默默忍受着。直到一次她与艾瑞尔的矛盾爆发了，艾瑞尔一时负气离家出走，玛奇亚惶恐失去他，却发现艾瑞尔为了哄生气失意的她，说出了要赶紧长大保护妈妈。玛奇亚不争气地哭了，并立下了从今以后都不会在艾瑞尔面前哭泣，作为母亲的誓言。
 
艾瑞尔的成长：随着时间的流逝，艾瑞尔开始渐渐成长。从身体开始比玛奇亚高大，心智也渐渐成熟。他看着不会年老的母亲，开始感到疑惑。而他与母亲的关系在旁人看来，逐渐从母子变成姐弟，再慢慢变成私奔的情侣。这种情况导致了艾瑞尔开始质疑自己与母亲的感情，到底是单纯的母子亲情，还是有着跨越世俗的男女爱慕？另一方面，艾瑞尔也开始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先离玛奇亚而去，或是在旁人看来关系又会变成父女或者是爷孙。最终艾瑞尔选择离开母亲的庇佑，除了让玛奇亚减少对自己牵挂，也会努力从一个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娶妻生子，希望能通过成为一名父亲来了解，母亲当初是如何看待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去回应这份亲情。
 
离别与重逢 
在我看来，电影各有两次关键的离别和重逢。
 
第一次离别：正值青春期的艾瑞尔已然比玛奇亚高大，为了隐瞒玛奇亚的身份，他们开始对外宣称自己是姐弟的关系。这种做法第一次让艾瑞尔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疑惑。从那时开始，他不再称呼玛奇亚为妈妈，开始不再唯命是从。在我看来是玛奇亚和艾瑞尔的心灵分离，是他们的第一次真正的离别。
 
第二次离别：艾瑞尔知道自己无法实现自己小时候要保护母亲的誓言，无法理解自己与母亲的感情。于是，长大成人的艾瑞尔选择去参军，选择独自成家，娶妻生子，选择彻底离开玛奇亚。在我看来，艾瑞尔已经彻底摆脱了玛奇亚对他的庇佑，追求完全属于自己的独立和人生自由。
 
第一次重逢：初为人父的艾瑞尔在战火中与玛奇亚重逢。玛奇亚回顾艾瑞尔过去的选择，难过地说：“自己还是没能成为艾瑞尔的妈妈呢。只要你还愿意叫我，哪怕不是“妈妈”，我也愿意。这个名字一定会成为我的名字，是你让我成为今天的我。”艾瑞尔听完后，朝着正在离开的玛奇亚深情喊了一声：“妈妈”！
 
而这次重逢呼应了艾瑞尔和玛奇亚第一次分离，那时候的艾瑞尔已成为人父，开始理解玛奇亚的用心，感受到母爱的伟大。而这次他们再次重逢相聚，在心灵上已彻底冰释前嫌。
 
第二次重逢：玛奇亚几十年后回到了最初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那时候，艾瑞尔已经成为了爷爷，躺在床上等候着玛奇亚的到来。玛奇亚坐在艾瑞尔的窗前，握着他的手温柔地说：“我回来了。”那时，艾瑞尔向着最爱自己的母亲笑了笑，然后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没想到，当年艾瑞尔成长的小屋，竟然也是他逝去的地方。玛奇亚终于可以不用信守对艾瑞尔的承诺，在一片白色蒲公英的草坪上狂嚎大哭。玛奇亚的眼泪并不是因为逃不开悲哀的宿命，而是她明白了艾瑞尔有好好让自己幸福起来，完成了他对自己的誓言。其实，身为孩子的自己能够幸福地活着，才是真正履行了自己要守护母亲的承诺。
 

别在玛奇亚的胸口和草坪上的蒲公英开始随着风四散分离，慢慢往天空飘去。正如我们所熟知它的花语一样——无法停留的爱。即使爱最终会像蒲公英一样消散，即使我们无法永远留住自己最为珍重的人，但那些与他们一起创造的闪亮回忆，才是我们此生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