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疫事惊慌,禁足岁月,你隐身于屏幕,迷失于厨房,无数种灾难正在四处发生,无休难解。疲惫的朋友,请你戴好口罩,借此录像,让我们一起浪费掉六分四十余秒。
《荒野星》是发光曲线签约摩登天空之后的第二张录音室专辑,由传奇独立厂牌BADHEAD发行,堪称观念与气质的双重契合。新专辑发布后广受好评,接着乐队更着力于音乐与影像表达的实践。暨台湾导演许熙正操刀完成的《来临》和乐队主创薛染执镜的《无限引擎》之后,发光曲线推出了第三支MV—《银盐之梦》,从视觉纬度进一步诠释自己的音乐表达。
银盐,作为感光材料,是摄影在机械复制时代的显著标志,令记忆隐入梦境的收纳,直到数码时代开启,这一切被不断更新的技术覆盖,银盐被可无限次增删的存储器取代,虚拟的影像幽灵比工业革命时代创生的永恒记忆更加野蛮。
歌中唱到:“你漫无目的,按时死去……你说你感到疼痛,关于那些陌生的记忆,除了现在一无所有,你继续哭喊着,甚至忘记了时间和自己。”与之对应,画面中被胶片噪点渲染的身体、雨中阴翳静谧的废弃建筑,血液从皮肤淌过、巨大的厂房空旷如野,是身心与环境的双重空场、时代缝隙里的切面掠影、亦试图捕捉潜意识里流动的时间和风,因为新旧式的储存介质而得以留影。一如博德里亚在《冷记忆》里所言:一切都在动;水在流动;空气在流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时间从不停息。只有人一动不动。
MV中辑录素材的拍摄设备从16mm胶片机到磁带DV机再到数码相机以及智能手机,浓缩的影像机械史,对应了人们生活方式的变迁;涵盖的科技的新与旧,又暗合了发光曲线不断颠覆自我的扬与弃。
这是一支拒绝因循和重复的乐队,乐于自我革新而耻于被简单定义。《荒野星》中幽深的沉思,在少年游和宇宙漫步之外,直面现实的斑驳与阵痛,将无法载入汗青的微小但真实的细节,凝结于音符之后。电子、迷幻、前卫摇滚等诸多风格元素或成骨骼或成血肉,令这些作品形神兼备。
而主创薛染刚开始敲敲打打的少年时期,曾经组过一支朋克乐队,叫积木,他是鼓手。而弹着鲁芬的主唱叫梅志勇,现如今每年几乎有半年时间卖馒头机和半年时间欧洲巡演的噪音铁男,中国实验领域的著名狠人儿。
这部影像作品由梅志勇和薛染合作完成。
梅志勇贡献了16毫米胶片摄影和手持磁带DV摄影,极具模拟时代的颗粒感,浓烈情绪和对比度,薛染完成了影像的补遗与剪辑,处理凸显出冷静的控制力。
至于两人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他们的少年时代。两人都来自鲁北县城乐陵,相识于中学运动会军乐队中,均担任号手,却从未吹响过。(无奈两位南郭先生在军乐队里靠沉默安身,也没穿帮,一种奇迹!)。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共同的兴趣所在—摇滚乐—梅志勇操作一套油漆桶DIY的架子鼓,薛染则使用借来的电吉他和卡拉OK音箱。二人技术约等于零,演奏也约等于即兴实验噪音现场。 “非典”来临前,薛染去邮局成为了散漫的邮差,梅志勇去馒头机厂成为机械制造工人。2006年二人又以“积木”为名,在一个九十年代由地下菜窖改造的梦幻丽莎般的KTV遗址,组建了县城里唯一的朋克乐队,当然,乐队只维持了几个月。尽管对未来充满迷茫,智慧也总是浮现光羽,拯救青春免于被销蚀。后来,两人于北京,在地下公社/厂牌“Nojiji”浸引出一身实验筋骨(Nojiji是自2004年开始主要由山东籍的一众实验艺术家组成的行动组织,有点乌托邦也很异托邦,而众人的公共社区空间“小雷音俱乐部”被英国《Wire》杂志评价为当时“北京最酷的场地,没有之一。”经历多次搬迁后衍生为“流动小雷音”)。薛染2007年组建了“复仇公园与马戏团历险记”,这是发光曲线的史前史;梅志勇后来创建了Fuzztape,是国内专作噪音/实验音乐的独立厂牌。